狼蛛不織網＜2＞

Miguel O'Hara/Peter B. Parker（哨兵嚮導AU，蜘蛛人：穿越新宇宙）

　　↪前集　狼蛛不織網＜1＞

Peter從管理局「借」走Miguel最後一次以首席身份出動的任務報告，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不是一件合法的事，卻無法阻擋Peter的好奇心。Peter只是想不透一個帶有攻擊意識的嚮導是如何成為首席，又是如何被撤銷頭銜，他試著不讓報告沾上咖啡漬般地小心閱讀。

那件任務很普通，任務回報也很普通，臥底突襲演變為恐怖攻擊，最終波及市鎮、傷及無辜，內容幾乎與Peter平時的那些沒兩樣，他又啜了幾口咖啡，想著方糖果然少添了，直到Peter注意到報告上寫的人員配置。

由於職場霸凌，Peter從入職開始，每十件任務偶有一、兩件會是不可理喻的單人任務，那是連過往紀錄中的首席哨兵也不可能隻身達成的任務，管理局卻像是過於信任Peter般，將那些致命的燙手山芋扔給他，正確來說是霸凌他。

Miguel最後一次出動的任務也是如此，Miguel只有一個人，他獨自負荷超額的哨兵，如果Peter沒記錯的話，嚮導同時進行遠程疏導的哨兵數量，醫學建議是一對三，頂多一對五，不能再多了，因為同時疏導會消耗嚮導的精神，也會讓所有人陷入危險，但是Miguel同時應付的哨兵數量卻遠超於此。

Peter放下咖啡，閉上雙眼，他想起第一次將自己逼到極限的時候，他也只有一個人，他甚至沒有嚮導。一輛滿載的公車差點從高速公路的護欄滑落，他只能在防止公路坍塌的時候，再分出一點點精力去阻止慘劇，他在腦中閃過無數念頭，他曾如此希望如果能有第二個人分擔他的痛苦該有多好，但Peter也只是想想，他知道自己只有一個目標，所以他將自己逼到極限，在那之後的任務回報，Peter輕描淡寫解決了多少危機，因為他知道只有自己記得拯救了多少面孔，又有多少人因此生還，只有Peter記得就足夠了。

Peter睜開眼，又看了一眼Miguel的任務回報，他知道少拯救一個人的感受，他理解多造成一場傷亡的懊悔。Miguel的任務失敗地成功了，肯定沒人會責備他，因為現場只有一名嚮導，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任務，每個人都會原諒他，沒有人會怪罪那天又死了多少民眾，但是Miguel卻無法原諒自己。

Peter放下手中的紙本報告，他向後仰躺在座椅上，手掌覆蓋在臉上，悶聲怨嘆。

緊急出勤的警鈴大響，局內所有待機中的哨兵全員出動，偶爾會有這種時候，所以Peter沒有多問情況總之先抵達現場再說，他撥通了Miguel的頻道，沒等通話那頭回應，Peter便開口：「Miguel，該走了。」

Peter不喜歡管理局像發放相親冊一樣將嚮導扔給他，嚮導不該是哨兵呼之即來喚之即去的，他們是哨兵的夥伴，書裡不都是這麼教的嗎？嚮導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人類，支持哨兵就是嚮導的戰鬥方式。如果Peter需要疏導，他會主動尋求幫助，因為他答應過Mary-Jane了，即使他們離婚，Peter也會遵守約定，畢竟他可是Mayday的爸比呢。

當上頭要求Peter帶著Miguel O'Hare出動，他雖不情願卻也照做了，但是那又如何？Peter不需要嚮導為他疏導已經多年沒發生的精神紊亂，儘管現在的Miguel暴躁得無法勝任首席嚮導，但是Miguel的實力起碼也有次席吧，即使舉止再怎麼粗暴，他也也是一名嚮導。

Peter已經受夠看到嚮導被他拒絕後的那副失落，他們總會露出不再被Peter需要的落寞。

Peter不消一會便抵達警報裡通知的地點，他站在頂樓屋簷，朝大樓下方望去，扭曲的異界通道正在腳下，附近也可見幾名眼熟的哨兵，雖然現場的人群已被疏散，但是恐懼仍會蔓延。Peter笑了笑心想，管理局真該慶幸Peter今天剛好待機，這件事很快就能完事了，他壓縮手中的空氣，製作出只有他辦得到的氣壓束，邊目測起飛躍的距離。

腦中的預感卻在此時隆隆地響，Peter朝後看，一輛直升機準備降落在他身處的大樓平台，Peter看著印有管理局標誌的空中載具，他與大部分的頂尖哨兵一樣，他從不搭乘軍用直升機移動，理由很簡單，因為他不需要。

那輛直升機落地後，走下幾名嚮導以及......Miguel。Peter曾聽說嚮導有某種心電感應還是啥的，這讓他們能夠預測哨兵的所在位置，所以Miguel也做得到囉？畢竟他是前首席嘛，Peter邊調侃道邊看向無論何時都擺著臭臉的Miguel。

但是Miguel還沒走近Peter，一陣熟悉的刺麻竄入頭皮，又來了──

Miguel那噁心的疏導，或者該說是「精神入侵」才對，Peter環顧四周，不只是他，在場的哨兵都痛苦得按住頭部，視線所見的哨兵全被Miguel同時集體入侵，真不愧是前首席啊，這可是遠遠超過醫學案例的疏導數量呢。

「Miguel，別這樣。」Peter出聲制止，他可受不了這麼讓人作嘔的頭皮按摩。

「你無權命令我。」這人不只疏導很噁心，回話也不懂尊重人呢。

「Miguel，聽著，別再這麼做了。」Peter掃視現場，其中幾名哨兵放棄了抵抗，被迫承受Miguel的精神干預，就好像這是常態似的。

Peter說過無數次，他不需要嚮導；但卻不代表他不渴望另一個能分擔他的痛苦的人，即使Peter能在感官超載結束後自行緩和，因此他不再精神紊亂，但他卻無法避免那些當場的、立即的、瞬間的劇烈疼痛，那些肌肉被撕扯的疼痛、耳膜被震破的刺痛、讓人暈眩的刺鼻味或是險些喪失神志的眩光刺激，這些如冰錐刺骨般難捱的劇痛，作為現今最強大的哨兵，Peter一直獨自承受著這些，他不需要嚮導只是因為......沒有嚮導辦得到。

Peter只能看著那些試著為他疏導的嚮導，像是共享了他的痛苦般哀號著，但是他已自顧不暇。Peter終於認知到，沒有嚮導能夠適應Peter的「深淵」同時分擔他過載的感官，每當Peter婉拒嚮導，他都得獨自面對比嚮導的落寞神情更難熬的遺憾。

但是，如果那個疏導最噁心、舉止最粗暴的嚮導辦得到呢？

「別試圖控制所有哨兵，」Peter深吸一口氣後，鬆懈自己的精神，敞開一條只有Miguel可以進入的通道，頭皮的刺麻才逐漸減緩，「你只需要掌握一個哨兵。」

Miguel沒有出聲回應，依然瞪視著Peter。

雖然Peter不敢再期待，但是如果──只是如果Miguel真的做到了......Peter願意給他翻遍全世界所有角落也找不到的安全感作為回報，畢竟他可是"Powerful" B. Parker，沒有他無法解決的任務。

「Miguel，你是嚮導，別想著拯救所有人，」Peter這次沒有將Miguel包裹在氣泡裡，他讓Miguel在自己的精神領域裡自由行走，Peter順勢將手指向自己的胸口，「你只需要拯救一個哨兵就行，因為我會替你拯救全世界。」

Peter注意到剛才那些哨兵不再揉捏額頭，他得意地綻開笑容，轉身一躍而下，在他跳下屋簷之前，餘光瞥見了Miguel的詫異。

Miguel望向腳下的深淵，不見任何微光的深海，Parker不再將他包裹在該死的結界裡，他理應能大展拳腳，但是Miguel卻難得退縮了，他被這份無止盡的黑暗震懾，無從下手。水壓溫柔地支撐他，不致於讓他下沉，耳邊傳來水體的鼓動聲，視線所見只有一片深藍向腳下延伸至漆黑，也許是因為身處在精神領域，即使全身感知都知道自己身在水底，卻不曾窒息。

深處突然開始浮上一顆顆細膩的氣泡，Miguel能感受到海流在改變，像是恐懼即將來臨的前兆，他凝視著深不見底的漆黑，海流的鼓動更加劇烈，大量上浮的泡沫遮掩他的視線，Miguel忍不住舉起雙臂遮擋，然而在他發覺之前，那道高速竄出的巨大黑影，張著血盆大口吞噬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