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蛛不織網＜4＞

 Miguel O'Hara/Peter B. Parker（哨兵嚮導AU，蜘蛛人：穿越新宇宙）

　　↪前集　狼蛛不織網＜3＞

「你看！我依然完好如初！」無線電傳來Parker煩躁的語調，Miguel抬頭看見他站在遠處，Parker距離管理局剛通報他們前往處理的異次元入口沒有多遠。

難以想像這名從軍幾十年未曾精神紊亂的哨兵，幾天前第一次像個孩子般失控嚎哭，現在卻對著替他收拾殘局的嚮導裝腔作勢。Miguel在疏導之後向上級回報Parker的精神紊亂，試圖中止任務讓他休養，然而那幾張噁心的嘴臉卻只是擺擺手，奉勸區區的嚮導別過度干涉管理局的決策，於是Peter B. Parker返回崗位。

第一次疏導之後，Miguel偶爾會遇到新兵流露出脆弱的一面，也許是被現場的殘酷震懾，因此陷入恐懼的漩渦。每當看見他們心靈崩潰，Miguel只會沉默地凝視，因為他曾試過安慰、鼓勵或訓斥，但都起不了太大的作用，這之中的某些哨兵也許能熬過創傷，也可能提早退伍。但是哨兵即使離開管理局，只要他們仍是「哨兵」，便無法抗拒使命的召喚。

那才是真正的殘酷。

資深的首席嚮導已經習慣了，他習慣看著哨兵被世人摧殘，看著他們哭不出淚卻依然拖著殘缺的身軀步入戰場，直到燃燒殆盡。哨兵就像乾柴，而Miguel從不知道原來嚮導能為他們做的，其實少之又少，只因嚮導也是這場戰火的助燃劑。

Miguel看著遠處的Parker，就像往常一樣，雖然兩人的「往常」才剛滿三個月：Miguel會走下軍用直升機，而Parker會投入混戰。就像Miguel經歷過的無數過往，他能為哨兵做的事少之又少，只能望著他們假裝精神奕奕，其實內心已經破敗不堪。

Miguel永遠也不可能忘掉Peter哭得喘不過氣的模樣，他只能輕撫Peter的後頸，輕柔地擁入懷中，輕聲地側耳喚名，他放棄無時無刻都騷擾著哨兵的精神入侵，此時此刻他只想用純粹的人性安慰Peter。桀驁不馴的逆戟鯨(Orca)怎會變得如此脆弱，Miguel已經看過他那殘缺的池畔，烏雲密布的青天，混濁煎熬的海水──破敗不堪的精神領域。

「停下。Peter。」Miguel邁開步伐走向Peter邊對著無線電說。Miguel知道如果這樣喚他，他便會猶豫。

「你明知道我做不到只是看著紐約被吞噬。」Peter的聲音在停頓片刻後傳來，但是Miguel依然看見哨兵的背影微微動搖。

「你不也說了嗎？M.J.不希望你孤軍奮戰，」Miguel很狡猾，他知道Peter肯定會猶豫，所以他只需要再輕推一把，「Mayday也不會希望你這麼做的。」

Peter那天的泣訴與坦承，無助而可憐。作為現存紀錄最強大的哨兵，這份責任太沉重、太孤獨，到頭來能拯救Peter的人，也只有他自己。Miguel話音剛落，Peter猛然回頭看向他。

「如果你堅持出動，至少和我一起行動。」只需要再縮短一點距離，Miguel便能看仔細哨兵聽到這句話的反應。

「我──」Peter還想反駁，但是當高出他一個頭的Miguel站在面前時卻啞口無言。

「別擔心我，」Miguel溫柔地笑了，難得的，「我能夠保護自己，我不是你所知的那種普通嚮導。」

Miguel不曉得Peter是怎麼做到的，一句「替你拯救全世界」居然能為Miguel帶來莫大的安心感，他甚至不曉得自己其實一直在等待某人對他這麼說，等待某個哨兵為他這麼做。作以回報，他會拯救哨兵Peter B. Parker，即使有一場不滅的戰火等著他們，他也會讓Peter成為燃不盡的柴薪。

「你只是在耍嘴皮子。」Peter語帶笑意。當Miguel逕自走在他前頭，Peter毫無怨言地跟上。

「Parker，你不也見識過了。」Miguel說話的同時，他的疏導探向Peter，但是一股如流水般冰涼的氣息滑過他的身軀回應疏導。

「啊......我更喜歡你原本的叫法。」哨兵嘟囔地埋怨，接納了Miguel的疏導。

Miguel忽然停下腳步，身後的哨兵撞上寬闊的後背，Miguel轉身扶住他的肩膀，「Peter。」

「你的精神領域是我見過最可笑的，」Peter試圖反駁，Miguel卻沒打算爭辯，「但我會帶回那座泳池，我知道它原本的模樣。」

「你──你看過？！」Peter從未如此想念透涼的海水與虎鯨造型的泳圈。

嚮導的微笑很得意，但是他驕傲得有理，因為除了他以外還沒有人到過那裡，「但也是我見過最實際的精神領域，如果你需要它，我會為你重建，因為我是你的嚮導。」

Miguel語畢背過身，徒留Peter杵在原地，Peter的臉頰可能染上了紅暈，不知為何他想起Miguel的體溫與觸感，他不自覺地雙腳抽動。

「PARKER。」嚮導像是察覺到哨兵的思緒般低聲威嚇，雖然看不見表情卻能感受到他的咬牙切齒。

Miguel的疏導依然在Peter的皮表遊走，但不如先前的蠻橫，也不如那天的撩人。輕如細絲的觸肢輕撫Peter的神經，繞過所有會令他不快的位置，擠過防線，在無人察覺之前探入精神領域的深處，敏捷的長腳蜘蛛最終會找到屬於它的位置。有那麼一瞬間，Peter希望它永遠住下來，築巢結網。

「那是不可能的，Peter。」嚮導的背影說著，他不需發問也知道哨兵在想些什麼。

「什麼？噢，你現在是學會偷聽我的腦子了嗎？」Peter曾以為這種感覺會很噁心，他現在卻不反感了，他收回曾說過Miguel的疏導很噁心的評論。

「狼蛛是不織網的，Peter。」首席哨兵的專屬嚮導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