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滴藍血<4>
Jayce杰西/Viktor維克特(Arcane: League of Legends;中世紀貴族騎士AU)
↪前集 最後一滴藍血<3>
本章有創傷後壓力症候群與恐慌症的描寫。
譯名採用台版,供對照:
- 杰西·塔利斯=Jayce Talis
- 喬帕拉=Giopara
- 維克特=Viktor
- (原創)坎浦卡斯基=Kapkaský
- 凱特琳·吉拉曼恩=Caitlyn Kiramman
- 梅爾·梅德拉達=Mel Medarda
- 艾洛拉=Elora
- 薩洛=Salo
- 皮爾托福=Piltover
- 佐恩=Zaun
- 進化之橋=Progress of Bridge
- 汙水坑巷=The Lanes
- 福根酒莊=The Last Drop
那絕對是個不太愉快的晚宴,後來每當杰西提起這件事,他與凱特琳總是尷尬地不發一語;唯有維克特無懈可擊的優雅刻在杰西的記憶裡。
當杰西、維克特和凱特琳從福根酒莊返回伯爵官邸的時候,其餘騎士已經在宴會廳等待,他們換下盔甲後也抵達。
薩洛子爵隨後出現,他坐在高桌的正中央,梅爾與她的騎士艾洛拉依序坐在薩洛的右手邊。
但是杰西與凱特琳準備在下桌入坐前,一名僕從將凱特琳領至高桌,她坐定後試圖避開來自同袍的目光卻仍無法掩飾臉上的羞恥與不解;因為凱特琳正坐在薩洛的左手邊,然而身為騎士團長的維克特卻坐在高桌的最左邊,他坐在高桌上距離晚宴主人最遠的位置。
凱特琳不自覺地用指尖輕敲桌面,指節的顫動顯露出壓抑的憤怒,直到情緒最終也攀上她的臉頰。凱特琳提起雙肩打算起身時,維克特卻支手搭上她的肩膀,他搖了搖頭。
凱特琳頓時洩氣。
薩洛宣布晚餐開始後,騎士們眼睜睜瞪著一頭烤鵝端上高桌,金黃油亮的鵝皮在燭光下微微閃爍,僕從用刀刃輕輕劃過便滲出豐富肉汁。
杰西卻看了眼前的培根肉湯、黑麵包、烤雞蛋與乳酪餡餅;培根湯的油脂凝結在表面,帶著一股肉腥味,黑麵包硬得像石塊,蛋殼已經冷卻,乳酪餡餅的內餡少得可憐。杰西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那是范德爾向他介紹過的拉格,佐恩當地的啤酒;然而一位僕人拿著葡萄酒瓶為高桌酌酒,薩洛甚至自豪讚賞皮爾托福,接著其他騎士開始竊竊私語打獵季的騎士團餐桌都比這頓飯更豐盛。
薩洛子爵毫不掩飾地輕待第三騎士團,羞辱他們的騎士團長──
羞辱這棟伯爵官邸過去的主人。
儘管薩洛期待看見維克特出糗,但是維克特顯然受過很好的餐桌禮儀教育,他溫柔地對待食物卻不至於戒慎,彷彿薩洛針對他的輕視都未能影響他。
維克特身著鮮紅色的外衣有著淺金的花樣滾邊,領口與袖口也以金線刺繡;內裏搭了白色的亞麻高領襯衣,在燭火微光下隱約顯現襯衣上的銀線花紋。低調,但高雅。杰西不願承認他有多麼喜歡看見維克特盔甲下的精瘦身形。
維克特優雅大方地拿取食物,沒有任何束手束腳,他沒有粗魯地咀嚼,他每次只取用適口大小的鵝肉,不疾不徐地搜刮餐盤裡的食物。他從不讓食物碎屑滑落他的下巴,也沒將白麵包深深地插入醬汁裡沾蘸,他的唇角與手指不會沾上多餘的醬汁;每當他結束咀嚼,都會將唇邊擦拭乾淨,維克特飲酒的時候,也不見一滴葡萄酒落在他的胸膛,擺在他面前的酒杯甚至看不到任何斑點與油汙。
正當薩洛只將梅爾放在眼裡,明目張膽地無視騎士團長,維克特早已結束他的晚餐。
維克特起身走到梅爾的桌前,他鞠躬,「梅德拉達女士,容我先行離席,請您享受美好的夜晚。」
梅爾並沒有錯愕與羞憤,她只是禮貌地頷首,准許維克特離席;但是這些情緒反而出現在薩洛的臉上。
騎士們目不轉睛地望著他們的團長,以為維克特會就此無視薩洛,但他卻在轉身後再度回頭。
「薩洛子爵,請享受你在小宴會廳舉辦的晚宴吧,這恐怕會是你在佐恩的最後一次宴會,所以也請務必善待我的騎士們。」
騎士們無一不倒抽一口氣,而維克特只是面無表情地,拄著手杖走往門口。留下薩洛面色鐵青,他的下顎抽搐卻沒再出聲,下桌傳來的刀叉敲擊聲掩蓋住不斷響起的竊笑。
在場或許只有杰西與梅爾知道維克特這句話的實情。因為薩洛只是佐恩伯爵領的代理人,而新任命的佐恩伯爵即將回來取代他的位置。
杰西在心裡暗自笑了笑,他幾乎狼吞虎嚥地收拾盤中的麵包,無視僕從著急端向下桌的新菜色,他匆匆地擦了嘴,起身趕上維克特的步伐。
但是杰西卻沒發覺梅爾已經注意到他了。
杰西穿越長廊的時候,梅爾在後方叫住他。
杰西離開梅德拉達家族的領地回到皮爾托福後還沒跟梅爾說過話,他很清楚這是自己刻意避開的結果。杰西並非在解除婚約後厭惡梅爾,甚至當他再見到梅爾的時候,他慶幸自己仍然喜歡她,但那種感覺已經不一樣了。杰西只是作為一位朋友喜歡她,就像他們訂婚前那樣。
「梅德拉達女士,」杰西向梅爾鞠躬,「你找我有事嗎?」
梅爾的眼神透露出疼痛,「噢,杰西,別用這種充滿距離的稱呼。」
但是杰西沒有對此回應,他只是望著梅爾,等待她的舉動。雖然他很想強調自己是一名堅強的騎士,然而梅德拉達試圖利用他的癡情達成她們的野心仍然重傷了他。
也許他們還能成為親密無間的朋友,但絕對不是現在,不是杰西尚未痊癒的時候。
梅爾張了張嘴,猶豫著開口,最終她的目光撇向地面,彷彿想起什麼似地才再度開口。
「我注意到你和維克特團長走得很近,塔利斯爵士。」梅爾故作鎮定但是眼神閃爍,完全不同於她面對薩洛時的冷漠,也許這表明了杰西對她而言仍然是特別的人。
「我是──」不知為何,杰西彷彿受到侵略般地語帶防備,他咬緊牙關逐字說出,「──第三騎士團的騎士,而他是我的騎士團長。」
──我的主君。
杰西摸不透自己急轉直下的情緒變化,也許他是從梅爾的語氣中察覺到熟悉的控制欲,又或許是他不希望自己與維克特之間的任何關係受到質疑。他試圖冷靜下來,但是心裡卻有另一個聲音要求他武裝。
面對杰西的時候,梅爾幾乎不會示弱。她不會因為杰西是個高大魁梧的男人而屈服,這也是杰西曾愛過的特質。而她也總是他們之中最冷靜的那個,即使在梅爾說他是個無理取鬧拋棄她的男人的時候。
「他是那個家族的後人。為了促成獨立不惜燒毀進化之橋的始作俑者,是連自己的子民都不放過的暴徒。」梅爾回擊,尖銳地。
坎浦卡斯基伯爵的佐恩獨立叛變。皮爾托福大學是這麼教他們的,當皮爾托福的軍隊試圖透過圍困佐恩降低傷亡,坎浦卡斯基伯爵卻殘忍地點燃進化之橋,將整個汙水坑巷變成一座孤島,皮爾托福為了解救可憐的佐恩人民,於是渡河強行攻入,結束了這場叛亂。
這是杰西所知的說法,他也曾想過向佐恩人求證,但他卻愚蠢地從未問起,也許他是害怕他所知的一切就是事實。
「這是......我們早就知道的,但是維克特他──」杰西依然想辯解,他心跳飛快,但他還能怎麼向梅爾解釋?
他能嗎?
梅爾遲疑一會後,終於侷促地爆出反駁,「他們是擁有一群血誓家臣的殘酷貴族!他們奴役自己的家臣!」
梅爾是怎麼知道的?
杰西的腦袋嗡嗡作響,他像是隔著牆聆聽自己的腦內思考,他無法聽清楚悶塞的聲音。
「我跟你一樣吃驚,在這之前我並不知道,直到貴族議會告訴我,」梅爾扶著額頭,神情徬徨恐懼,「然而貴族議會只知道血誓能夠控制人心,而那絕對是邪惡且不容存在的東西,但卻沒有人知道該如何操作,只有他的家族知道。」
「拜託,杰西。別靠近他,」梅爾心力憔悴,她的聲音撕裂,「我想要保護你啊。」
貴族議會究竟知道了多少?他腦中的咆哮掩蓋所有外界聲響。
溫度從杰西的體內溜走,他的腳底發涼,他感受不到指頭,他感覺後背被冷汗浸濕,讓他打顫,不確定是因為夜間的微風還是因為不安。
「梅爾,我......我得走了。」
「杰西?」梅爾充滿擔憂地輕喚。
「我、我真的得走了。」杰西沒有看她的臉,沒有回應她。
杰西邁開步伐的同時,遠處似乎傳來薩洛喊住梅爾的聲音。
-
他漫無目的地走,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杰西只是急促地踩著每一步,彷彿這麼做就能甩掉身上黏膩的冰冷。
控制人心?什麼意思?他們奴役自己的家臣?這就是血誓家臣的作用嗎?
所以他也是嗎?坎浦卡斯基曾經奴役喬帕拉嗎?
直到他的臉頰感受到夜風的清冷,直到他聽到石板路上的馬蹄聲,杰西才在長廊的盡頭停下腳步。
杰西看向馬蹄聲的源頭,他先是注意到馬匹甩動頭顱,踢踏地面,接著才發現騎在馬上的人正注視著杰西,然而官邸走廊的燭光只能略微透露他的身形輪廓。
「塔利斯爵士。」
但是杰西立刻認出熟悉的口音。
隨著杰西適應黑暗,他才能隱約看清維克特的臉。維克特仍穿著晚宴的服裝但是套了件騎士外袍,他的手杖橫在馬鞍上,馬匹發出嘶嘶聲。
他會嗎?他會奴役杰西嗎?
不,維克特不會的。杰西說服自己的時候彷彿聽到風聲嘲笑他。
「你在、」杰西發出疑問,「這個時間夜騎?」
「與你無關,塔利斯爵士。」
杰西仍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能夠感受出維克特語調裡的嚴肅。
「你要去哪裡?」他的聲音如此無助、如此迫切,他甚至可以感覺到維克特因為他的發問而眉頭緊蹙。
維克特沉默了,他似乎察覺到杰西毫無由來且不願放棄的執拗。
「福根酒莊,」維克特握緊韁繩,注視杰西一會後撇開頭,「我有東西沒拿。」
「我也去──」
「不行,這不是你的事。」維克特打斷他,「而且如果你現在去牽馬會讓官邸的人發現。」
維克特腳下的馬感受到凝結的氛圍,牠急躁踱步,維克特拍了拍馬頸。
維克特的拒絕直白地劃傷杰西,他差點跪在地上祈求,但他也掙扎著質疑自己不知從何而生的不安全感。
「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在這種夜晚騎行,拜託──」杰西幾乎呻吟了,他無法控制聲音裡毫無保留的懇求。
維克特卻揚起下巴,似乎在說為什麼不?但是他接著摩娑下顎,思考半晌後轉頭看向杰西。
「上馬。」維克特指了指後座。
在思考之前杰西已經邁出步伐,接著他卻停頓,陷入困惑。
維克特的語氣在那個瞬間變得強硬,「上馬,或者滾。」他朝杰西伸出手。
杰西想握住他的手,感受他的體溫;被他觸摸,被他安撫,杰西想找回在維克特身邊無懼無畏的自己。
他想要服從。
杰西立刻握住維克特的手將自己撐上馬鞍,馬匹因背上的重量改變而晃動,嘶鳴著抗議。
「你先前說我們是『共騎一匹馬的夥伴』,可不是這麼具體的意思啊。」杰西在後座調侃。
維克特大笑著揮動韁繩。
夜風瞬間迎面撲來,夾雜著皮爾特河的潮濕氣息,杰西不得不前傾,緊緊抓住維克特的腰。
汙水坑巷在夏季尾巴的夜晚迅速降溫,夜間的風帶著潮濕的味道,他們順風下山,馬匹的步伐很輕盈。強風吹拂,沒有帶上大衣的杰西難免顫抖,但是前座的維克特為他阻擋了大部分的寒氣。
僅依靠路肩的燈火,在深夜的城裡踩著石地板趕路,維克特也能無懼無畏地甩動韁繩,加快再加快。維克特記得每一個轉彎,每一段縮窄與拓寬的道路,他記得所有能盡速下山的路徑,甚至能閃過地面任何凹陷的排水孔蓋以避免馬蹄打滑,佐恩的大街小巷他再熟悉不過了。
杰西認為維克特肯定是整個佐恩最快的騎手,雖然維克特沒有出聲,但是後座的杰西卻能感受到他的愉悅與暢快,杰西幾乎能聽到他胸腔裡的笑聲,他的細腰在杰西的手裡微微發顫。
馬蹄聲在沉睡的街道迴盪,喚醒每一顆淺眠的星辰。
進化之橋逐漸進入他們的視野,河面的霧在夜裡上升,吞噬橋面,馬匹彷彿踩在看不見的道路上急行。
「壓低身體。」維克特出聲。
杰西感覺到維克特的身軀收緊,於是他趴在維克特的後背上減少風阻。他聞到了墨水味與淡香,淡薄的氣味像是熟悉的紫藍色花卉,他想起了母親的花園。
他們騎上橋的瞬間,側風如重錘襲來;馬蹄滑了一瞬,但是維克特不動聲色地傾斜身體,透過重心微調讓馬匹重新找到平衡。馬匹的速度沒有減弱,步伐卻因迎擊風壓而更加沉重,鐵橋的低沉震動砸向杰西耳邊,強風夾帶著河水的冷意如刀鋒劃過皮膚,駕駛熟練地駕馭每一道側風直到他們下橋為止。
但是出城後,杰西變得不對勁。
馬匹一進入開闊的原野區域,馬蹄踩在平坦的泥地上奔馳,似乎才真正進入維克特的主場。杰西從沒想過維克特居然還能再更快,杰西感覺他們像是在地面低空飛行,他的腿感受到馬匹的緊繃肌肉與彈動,彷彿與奔馳的力量融為一體。他眼前的景色急速掠過,沒有任何細節,只是色塊與線條。
馬蹄在草地上的踩踏,卻如惡夢的回音撬開他的記憶。
重裝騎兵大隊朝著地面上毫無防備的步兵奔來──朝他狂奔,腦中充斥著金屬撞擊的殘響,仿佛數不清的鐵蹄與嘶吼正朝他湧來;接著他便被自己的幻聽絆倒了。
杰西感覺胸腔內的空氣瞬間變得稀薄,呼吸斷裂成凌亂的碎片,無法拼湊,他只能張開嘴喝入每一口冷風;卻沒有任何空氣能流入被馬蹄踏扁的肺裡,那凹陷的腹部沒有起伏,黏稠的紅水滲出所有孔洞。
他的指尖緊繃麻木,像隨時可能斷裂的弓弦,他全身發軟、顫抖,視線逐漸模糊,黑暗佔據邊緣;他舉起手想要阻擋襲來的騎兵,牠們踩過破碎不堪的蛋殼,並非蛋黃的液體濺滿了泥地。
「塔利斯?」跨越時空的聲音正在呼喚他,他卻無法穿透幻象。
杰西的戰友咆哮著拾起武器,他卻握不住一片輕薄的樹葉,他鬆開手;在面臨死亡之前睡去,也許就不會感到害怕了。
杰西卻突然感覺雙手被溫暖拉扯,「杰西!」他試著感受指腹傳來的亞麻質地,而餘熱也正在吸引他。
溫熱的手交錯在他的手指之間,握住他。他將臉埋入舒適的凹陷處,聞到母親的花園,那是從土裡拔起的鳶尾花根。
「塔利斯,抬頭。」杰西聽到了維克特,他嘗試在雜音裡追尋那道清晰的嗓音。
「抬頭看天空。」維克特再次出聲。
杰西枕在維克特的肩上,抵抗他僵硬的身體,吃力地仰望。
他的視線穿越黑暗,看見無數星星飛馳向後,最後落在身後的地平線上;唯有一顆與地軸對齊的閃耀塵埃,恆久屹立在無垠的夜空中,與黑幕緊擁慢舞。
馬蹄聲逐漸變得清晰,猶如節奏穩定的打擊樂;杰西能聽到馬匹粗喘的嘶啞,聽到維克特肋骨下的脈動。
他聽到自己平穩的呼吸聲。
我一直想知道為什麼──
遍尋此生意志的指引,只有你,能使我的魂魄安定;
唯有關於你的念想,在任何度量衡上都無法偏移半刻。
倘若血脈裡的註定,是復燃濕木的星火,是平息漣漪的低語,是淬鍊劍鋒的信仰。
那麼,杰西·塔利斯願作維克特·坎浦卡斯基的血誓家臣。
我的琥珀與流金,我的午夜與星河;
我血液裡的主君,至死不渝的誓約。
我的愛,你將是我永恆的指引之星。
★★★★
第三騎士團大廳與杰西見過的作戰指揮部有很大的不同。騎士團大廳很寬敞,素雅且莊嚴,整個房間的光源主要來自於牆上的石製大窗,窗格的輪廓被光線印在地板上;兩側的石牆掛滿皮爾托福首都第三騎士團的深藍色旗幟,團徽繡著白馬,馬背上載運代表皮爾托福領徽的金齒輪。
杰西在城內見過另外兩個首都騎士團的團徽,白底旗幟繡著金齒輪作冠的雙頭鷹象徵第一騎士團與王權的距離之近,因為黃金雙頭鷹代表國王。紅底旗幟,以及在金齒輪底下交錯的長劍與長槍則代表武力至上的第二騎士團。
而第三騎士團的白馬則是忠誠奔赴王都的決心。
騎士團大廳的長桌中央坐著一個男人,正中央的人通常會是騎士團長。由騎士團長接見見習騎士讓杰西有些受寵若驚。
杰西向前邁近一步,深吸一口氣後,跪下單膝,右拳按在心口,「杰西·塔利斯,見習騎士,向騎士團長報到!」
「請起身。」聲音的主人帶著濃厚口音,重音的位置讓人玩味。
男子靜靜坐著,身上的鎖子甲閃耀銀白色的光澤,他的黑色罩衫滾藍邊套在鎖子甲外,胸前繡有白馬團徽,深藍披風從椅背上垂落,同樣是第三騎士團的代表色。
當杰西起身,深棕髮的男人從文件中抬起頭。
難以置信。
杰西以為騎士團長會是更年長且威嚴的長官,卻沒想到眼前男人的年紀似乎與他相仿。他的顴骨高聳,臉頰瘦長,下巴尖窄,眼角的痣點綴蒼白的肌膚。
他很漂亮。
他的雙眉濃密,而且他的眼神──那雙金色雙眸彷彿熔化的液態黃金。杰西無法從那對充滿威壓的目光中移開視線,他吞了吞口水,直挺後背。
「塔利斯勛爵。」那股濃厚口音訴說姓氏的方式簡直令人著迷,他移動嘴唇的時候也牽動了嘴角的另一顆痣。
「是的,我是!」杰西還不習慣男爵頭銜帶來的改變,「不過,『塔利斯』就可以了。」
那人卻柔和地微笑婉拒,「請讓我尊重你的頭銜,但如果你仍介意的話,請允許我以『塔利斯爵士』稱呼你。」
「是的!當然,當然可以。」杰西感覺耳朵發熱。
他看了眼文件後,視線再度回到杰西身上,「塔利斯爵士,你的見習期將從本日開始,隨騎士團執行任務,完成後將由會議決定是否授予正式騎士爵位。你可願效忠王權,服從命令,與你的戰友並肩作戰?」
杰西挺直了背脊,「我願意!」
「楊爵士會再向你說明任務的細節。那麼,」他放下文件,推開椅子起身,「歡迎你加入第三騎士團,你有其他問題嗎?」
「我已經明白了,沒有其他問題,感謝團長──」
杰西確實有一個疑問。當杰西收到騎士團長的手寫通知信的時候,他看到署名後的疑惑。
「呃,很抱歉,實際上,有一個私人問題想請教。」杰西忍不住低下頭,他發覺後立刻抬起頭。
「請說。」
杰西深吸一口氣,盡量恭敬地開口,「我能否請教大人你的姓氏?」
維克特卻只是淡淡地揚起嘴角,「維克特,只稱呼維克特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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