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故事＜下＞[完]

 王瑞恩/黎華（明星志願2）

↪前情提要　《他們的故事＜中＞》

〈第六幕．旅行的變數〉 

王瑞恩和黎華牽著手從堤防走回市區，兩人一路上沉默不語，王瑞恩回頭看向黎華，發現他雙眼有點紅腫，『他是不是哭過了？』，腦海閃過一絲念頭，緊接著胸口的悸動，本來還信誓旦旦的籌畫接下來的旅程，卻因為黎華的一句話就讓王瑞恩心軟了，也許是不忍心看到黎華流淚，或是對黎華難得的失控動了情。

黎華是王瑞恩在演藝生涯中見過最自律的藝人，儘管私生活誹聞不斷，在公眾場合從沒見過他失禮，與他合作過的人都對他的工作態度讚譽有佳。甚至王瑞恩先前再怎麼糾纏著黎華，他也沒有半句怨言，王瑞恩以為黎華把這些私下邀約都當作工作，不帶任何私人情緒，也不打算結交私人關係，可能他們之間的感情就僅止於此而已。但是王瑞恩仍真心付出，畢竟沒有人在遇到愛好如此相像、相處如此融洽的人卻不動心，即使只是表面關係而已也好，王瑞恩想成為對黎華來說有點特別的人，一起哭笑、一起買醉，在孤單的時候會打電話聯絡的那般特別的人。

離開台灣之前王瑞恩原本是這麼想的，然而當時雜亂的思緒讓他忘記了這種感受，這種有人理解自己的喜悅，不用開口也心有靈犀的感動，光是待在那個人身旁就感覺心中的缺口被填滿。

「好了，到這裡就行了。」黎華打破了沉默，鬆開了手，王瑞恩忽覺掌心變得空虛。

「我在市區訂了飯店，我知道你借住在朋友家，我就不打擾了。」沒等王瑞恩開口挽留，黎華轉身快步離開，獨留王瑞恩一人在街頭。

那一晚，王瑞恩埋怨著黎華怎麼能在說出那些話之後又一走了之，難道不是黎華催促他牽手的嗎？黎華口口聲聲說尋找他，找到後就不需要了嗎？而且黎華都30幾歲了卻還為了找他而哭紅鼻子最後卻是甩手不理，他才想哭吧，王瑞恩光回想今天發生的事連晚餐都沒能好好下嚥，怎麼能讓黎華睡得好覺。

然而直到王瑞恩試著打電話給黎華的時候，才發現他沒辦法連絡黎華，他把存著電話號碼的手機留在台灣，他也不知道黎華下榻的飯店，王瑞恩也不認為經紀公司會知道黎華的私人行程，他想著黎華會不會就這麼回台灣，他感到一陣心寒，原來找不到一個人的心情是如此苦澀。

直到天亮才睡著的王瑞恩隔天被朋友急忙叫醒，打開門眼前就站著讓他徹夜未眠的罪魁禍首。

「你為什麼在這裡？」雖然王瑞恩睡眼惺忪卻仍能看清眼前站著的人是誰。

黎華噗哧一笑，「你現在看到我就只說得出這句話嗎？」

「我以為你走了，回台灣了。」王瑞恩不曉得自己這麼懷念黎華的笑容。

「你希望我回去嗎？」黎華的表情回復鎮定。

「別走。」王瑞恩答的很快，反射性地說出內心話。

黎華有些驚訝，撇頭看向別處像在掩飾情緒，不消一會才回過頭接著說，「我昨晚想過了，也許你有暫時不想回去的理由，我想尊重你的決定，所以我會留下來。」

「什麼？」剛被叫醒還沒釐清現況的王瑞恩，驚訝地喊得很大聲。

「我會留下來，你去哪我就去哪，我會一直等到你有回去的想法。」黎華的眼神很堅定。

〈第七幕．Le chemin du retour〉 

從那天開始，黎華每天都守在王瑞恩的住處門口，有時候會按響門鈴，有時候只是等著王瑞恩出門，他們在早上碰面之後黎華會跟著王瑞恩去各個景點攝影和散步，王瑞恩會拍風景、拍建築、拍人群或拍黎華，黎華通常一路上都很安靜，毫無怨言地跟著王導遊四處亂轉，但是在王瑞恩鏡頭下的黎華看起來很放鬆、很享受。

當初黎華離開台灣的時候很倉促，為了處理工作的聯絡他連續三天沒去找王瑞恩，第四天他還沒走到家門口，從一個街口遠就看到王瑞恩坐在門廊等他，王瑞恩一臉慪氣，於是黎華被迫交換了聯繫方式，但是他卻暗自竊喜。

之後他們開始從事散步以外的行程，就像以前一樣，走訪各個電影院、劇場、歌劇院，交換觀影心得，偶爾因為意見分歧吵架，但最後總會接受對方的論點。當黎華沒在早上現身的日子，王瑞恩會不爭氣的打電話邀約晚餐。如果黎華忙到傍晚，王瑞恩會直接出現在飯店樓下的餐酒館。在黎華不忙的日子裡，他們從天亮開始就待在一起，直到月亮高掛才依依不捨回到各自的住處。

王瑞恩在朋友外出幾天的時候，把黎華勸下來留宿，王瑞恩拿著難得租到的電影DVD才勉強留住黎華，他們擠在沙發上披著毛毯看得很認真，黎華盯著身旁的人，用眼神描繪王瑞恩的側臉，他們坐得很近，一伸手就能觸摸到，王瑞恩這時轉頭抓住那股視線，黎華反而撇頭看向電視，掩飾尷尬同時感覺到王瑞恩縮短了距離，倆人肩膀相抵，他們雖然沉默但心知肚明已無心觀影，黎華不敢看王瑞恩的眼睛而是盯著他的下顎，王瑞恩再度察覺視線，這次沒有遲疑，低身靠近黎華。

「要接吻嗎？」王瑞恩破壞氣氛的說著。

黎華半瞇著眼揚起自己的下巴，當王瑞恩吻向他的時候，黎華闔上了雙眼。

黎華以為這之後會變得尷尬，他不知道為什麼會開始擁吻，只記得他們都沒發現電影結束，他當晚仍然留宿了，他躺在王瑞恩的床上後悔了一整晚，王瑞恩卻睡在沙發上。

隔天早上王瑞恩一副無事發生的模樣準備著早餐，但是在送別黎華的時候又吻了他。他們從沒討論過那天晚上的事，然而王瑞恩卻像是怕黎華忘記一樣，時不時會吻他，他們的日子一如往常，散步、看電影、吃晚餐，但是偶爾接吻。

在國外幾乎沒有人認出他們，也沒有媒體知道王導演和黎天王在哪個國家，所以在外頭的行為都感到輕鬆，即使在公園牽手、在街頭擁抱或在港邊親吻都不會被發現，他們就像尋常情侶一樣，沒有任何明星光環。黎華開始習慣王瑞恩的親暱動作，接受王瑞恩每天的邀約，即使每天見面也會在半夜想念的時候打給王瑞恩，所以當王瑞恩前往下一個國家的時候黎華也跟著出發，但這次他們能夠在約會結束後回到同一個住處。

當他們周遊幾個城市之後，王瑞恩偶然提起家鄉菜與國外華人餐館的差別，黎華像是等待已久，只淡淡說了一句。

「那麼，要回家嗎？」

〈第八幕．鏡頭下的你〉

LE CHEMIN DU RETOUR directed by Ryan Wang
2 nominations
Best Actor (Lieven Li)
Best International Film

王瑞恩導演和演員黎華消失在螢光幕上兩年多後，再度傳來他們的消息是因為坎城影展的入選片單，媒體聲稱這是王導演睽違兩年的鉅作，畢竟是由天王巨星黎華擔任主演及製片，在法國各地取景的公路電影，描述著青年懷抱夢想驅車離家，一路上遭遇形形色色的旅人，黎華在電影中時而憔悴、時而憤怒咆嘯、時而笑中帶淚，瀕臨演技極限的獨角戲讓人無法回想起黎華原有潔淨俊俏的形象，影評稱呼這是由王瑞恩締造出黎華的生涯顛峰。

台灣片商特地為這部謠傳的鉅作舉辦首映會，久沒在媒體前亮相的王瑞恩和黎華終於現身，他們默契十足的互動讓人好奇這兩年間發生的事，雖然這部叫好不叫座的法語電影沒能給一般民眾留下深刻印象，卻成為王瑞恩和黎華這對固定班底的起點，他們比以前更常一起上鏡、一起接受採訪、一起被狗仔拍到，直到黎華與方若綺再度傳出誹聞。

為了不再被跟拍，黎華只消失了幾天，王瑞恩就打來電話。

「陪我去一個地方。」王瑞恩只說了一句就掛斷，接著用簡訊傳了地址。

黎華在陽明山靈骨塔的臻愛樓找到王瑞恩，王瑞恩佇足在寫著「黎湘離」的塔位前。

「我剛進演藝圈的時候見過他好幾次，雖然恨他，但其實我希望他能認出我，當時爸媽已經過世很久了，在我幾乎忘記他們長相的時候，是黎湘離讓我回想起媽媽的神情，所以我希望他也一樣能夠認出我，但也只是一個奢望而已。」王瑞恩將手中的鮮花插在塔位前方的花瓶裡，黎華只是靜靜聽著。

「我可能還會一直恨他，埋怨他趕走媽媽，埋怨他沒在一開始承認我，但是這種感覺逐漸淡薄了，我想著他也是個人，會後悔，也會思念，我只希望他臨死前都沒有忘記媽媽，就像我永遠也不會忘記她一樣。」王瑞恩看著塔位上的名字，語氣平穩，王瑞恩接著轉身面對黎華。

「回國之後我一直在想你當初為什麼要去找我，是什麼事值得讓你這麼做？是因為黎湘離嗎？因為若綺嗎？還是因為你自己？如果你也思念著我。」王瑞恩直視黎華的雙眼，就像當時的黎華那般堅定。

黎華微微皺著眉有些難以啟齒，也許是因為黎華還沒有面對過自己的內心，待在法國的那段時間裡他只是跟著王瑞恩的一舉一動隨波逐流，但是黎華一直感到很安心、很滿足，從沒有一個戀人讓他產生過同樣的感受，所以黎華知道王瑞恩不是他該逃避的對象。

「你只想和我一起拍戲嗎？就僅止於此嗎？」王瑞恩在黎華思考的間隙，不耐煩的催促他回答。

「不是的，我、」能夠流利讀著台本的黎華，卻只有在面對王瑞恩的時候才會支支吾吾，「我想和你在一起，不只有拍電影，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黎華在王瑞恩面前，只是一個普通的愛上他的男人，不是面帶假笑的藝人。

黎華誠心地說著，「不論你要去哪，帶我一起走。」

王瑞恩著急地一把抱住黎華，在四下無人的時候偷偷吻了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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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迷途知返LE CHEMIN DU RETOUR〉的典藏光碟裡收錄著拍攝花絮，有一段沒有字幕的對話，只有聽得懂中文的觀眾才能發現，黎華用中文和王瑞恩討論著劇本。

「最後一個鏡頭是我坐上原本那台車，然後掉頭驅車離開，最後畫面結束，劇本上是這樣寫的吧？」黎華拿著台本，手在空中比劃著，描述自己飾演的角色。

「嗯。」王瑞恩戴著棒球帽，陰影下看不清表情只聽到簡單的應答。

黎華原本等著王瑞恩接續說，但還是忍不住又開口問，「所以我演的主角最後要去哪裡？」

「回家。黎華，他跟我們一樣，回家。」王瑞恩抬頭看向黎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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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故事＜中＞
他們的故事＜下＞
他們的故事＜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