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交季節的限定菜單＜4＞

贊柯‧嚴達/埃德金‧達維斯（龍與地下城：盜賊榮耀）
柏捷頓家族×麻雀變公主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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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寂靜幽深，
鳥兒悠然高歌。」

埃德金坐在馬匹上彈奏著魯特琴即興作曲，走在前方的公爵跟隨獵犬駕馬移動，兩人兩馬一犬在林中漫步。白底黑斑紋的靈緹犬嗅聞著草叢，突然抬起頭，牠停頓片刻後開始奔跑，贊柯放緩馬匹行進速度跟著後方，以免驚動野兔。

「獵犬低聲靠近，
狩獵正是此刻──」

埃德金唰了一下琴弦作結，他看著已經下馬拿出獵槍的公爵，自己也收起魯特琴，跳下馬鞍。

很難想像他們這幾天的關係冷淡，今天居然還能和平外出狩獵，埃德金對自己感到佩服，儘管這種冷淡是他單方面給予的。畢竟要原諒公爵上次的舉動，也只有聖人才做得到，但是埃德金不是聖人，他一想起公爵騙了一個親吻，埃德金就感到不滿，公爵分明答應過他會在接吻後解釋清楚，最後卻又說：『再給我一些時間，我會在合適的時機坦白。』

合適的、什麼坦白？

與如此詭辯的公爵爭論絕不是明智之舉，所以埃德金當作是自己太單純才會被公爵佔便宜，尤其是俊男美人被權高位重的人調戲，這種事在貴族圈並不少見。只不過埃德金原以為哈斯丁公爵不是這種渾蛋。

失望與難堪讓埃德金接連好幾天迴避公爵，但是借住在公爵宅邸要能不遇到贊柯實在太困難了，更別提當他出門閒晃的時候，偶遇丹柏莉夫人儼然像被興師問罪。於是埃德金決定回去面對現實，他在閱讀捷諾維亞的問候信之後，想起一道經典但總讓外國人啞口無言的傳統料理，既然丹柏莉夫人如此希望由他來餵飽公爵，埃德金倒要看看公爵願不願意賞臉品嘗他親手做的巧克力燉兔肉。

埃德金下馬後走向母靈緹犬，搓揉她的小腦袋，「看來我們的乖女孩找到美味的兔子了，你說她叫什麼名字來著？」

「忠心（Devotion）。」公爵邊準備獵槍邊回答。

「忠心是最棒的乖狗狗、等等，忠什麼？忠心？」埃德金原本搓揉著忠心的手，一聽到公爵的命名品味便停下了動作，「你是懷疑狗狗的忠誠，才取這種名字的嗎？」

「我希望每當我看到牠，便能提醒我忠誠的重要性。」

雖然公爵的理由聽來煞有其事，埃德金依然懷疑眼前的貴族究竟是笨還是傻，但是他放棄細想，回頭繼續揉著忠心的臉頰，她快樂的搖晃尾巴，「不論妳的主人給妳取什麼怪名字，妳都是最棒噠，誰是乖狗狗呀？是妳～」

公爵在草叢裡搜尋野兔的蹤跡，忠心也迅速跟在贊柯的腳邊。

他們尋找獵物的期間不發一語，埃德金不習慣長時間的安靜，但即使他想折回去取魯特琴，狩獵的時候也不適合任何即興表演。

「你喜歡狗嗎？」公爵率先打破沉默。

「還行，但我喜歡看牠們快樂的笑容，她讓我想起養在捷諾維亞的獵犬。」埃德金用腳踢了踢草堆，漫不經心地回應。

「就像忠心嗎？」

「不是，差多了。哈波（Harper）是加泰隆牧羊犬，你知道這種長毛狗嗎？不像靈緹犬那麼優雅，哈波頭上的毛髮有時候長到你看不到他的眼睛，就像不修邊幅的長髮老頭，每當他奔跑，我都在想這老傢伙真的看得見獵物嗎？不過他依然是隻盡職的好狗。」

贊柯望著埃德金，眼神深情，似乎很享受著聽勛爵講個不停。埃德金忽覺只有自己喋喋不休，但是他一察覺到公爵的視線，便撇開了臉。

「是因為魯特琴才命名為哈波（Harper）嗎？」贊柯試著延續話題。

「你猜對了一半，因為他一聽到我彈琴就開始嚎叫，對於一隻音樂品味很好的狗，我覺得牠值得相襯的名字。」

埃德金因為回憶而會心一笑，贊柯見狀也揚起笑容。埃德金注意到忠心似乎發現了兔窩，他轉頭提醒贊柯，卻發覺公爵對他的注視始終沒有別開，他們直視了彼此半晌。

「埃德金，我、」

「公爵！你看那對兔耳朵！」埃德金尷尬地打斷贊柯，手指向遠處。

贊柯順著埃德金指著的方向，看見乾草堆露出一對兔耳，他們倆蹲在樹叢後方，確保能看見目標，同時也不被發現。

「畢竟手持獵槍的人是公爵，今天晚餐的成敗與否都看你了。」

原本舉起獵槍的贊柯聽到這番話後，放下獵槍，「也許你想試試看嗎？」

「不，謝了，我在捷諾維亞的時候比較習慣用陷阱抓兔子。」

「我可以教你。」贊柯沒理會埃德金的推辭，將獵槍塞進他的手裡。

「哦！這、」驚慌的埃德金只能順勢握起獵槍，贊柯抓著他的手調整姿勢，「等等，這太、」

贊柯移動到埃德金的身後，雙手從後方扶著埃德金握槍的手，公爵的前胸靠著他的後背，臉也幾乎貼近他的後頸，埃德金的心跳加速。

「看著前方。」贊柯輕聲說。

埃德金可以感受到公爵的鼻息，他慌亂得無法握槍，於是贊柯將他的手握得更緊，即使埃德金想轉頭勸阻，現在的姿勢也不容許他這麼做，他覺得自己的心臟快要從他嘴裡蹦出來。

「深呼吸，筆直看著前方，等待忠心的信號。」

埃德金只能硬著頭皮照做，他深吸一口氣然後緩慢吐出，心率確實下降了，但他依然能感覺到怦動聲，然而這不是他的心跳，而是公爵的。埃德金的後背感受到贊柯的胸前傳來又快又急的脈動，難道公爵也跟他一樣？但是為什麼？埃德金疑惑，即使贊柯的嗓音與動作都很鎮定，惟有怦動的胸口無法隱瞞。

一想到公爵跟他一樣都在強裝冷靜，埃德金忽然就不緊張了，他放鬆肩膀，握住獵槍，調整到平時的狀態，儘管英國人使用的槍枝廠牌有所不同，但是基本大同小異，埃德金也只是不擅長狙擊像野兔這麼小、移動速度又這麼快的目標，他對自己的命中率依然有點自信，埃德金專注地等待那雙兔耳的動靜。

忠心突然小聲地吠了，帶著長耳的灰毛身姿終於從草堆中躍出，進入埃德金的視野，贊柯放開原本扶著他的雙手。就在野兔準備起跑時，忠心更大聲的吠叫驚嚇野兔，野兔頓時愣住，伸長雙耳聆聽，正當埃德金扣下扳機，卻在此刻感覺到贊柯的手觸碰他的腰際，埃德金嚇得緊縮，顫抖的雙手因此偏移瞄準，子彈打在旁邊的草地上，野兔蹬腿狂奔，忠心朝著灰色的身影追上去。

「沒關係，我們待會可以再試、」贊柯站起身。

埃德金卻氣得將獵槍扔向贊柯，「你就不能安份個一小時也好！一定得招惹我嗎？不論是出席晚宴、參加舞會，甚至是出來打獵，你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

「埃德金，我、」贊柯將獵槍背在背後，試圖向埃德金解釋。

埃德金再次打斷公爵，將這幾日壓抑的不滿全部釋放，「是因為我的爵位低嗎？還是貪圖美色嗎？難道從第一天起，我就錯看你了嗎？你的舉止紳士且見義勇為，英俊迷人、態度誠懇，所以我以為我能接受你的慷慨，難道我對你來說是如此隨便的『玩伴』嗎？」

「埃德金！不是的，我沒有這麼想。」

「那麼這些都是怎麼回事！」埃德金氣憤得無法輕易冷靜，他甚至不願看向贊柯，理智與憤怒正在互相拉扯。

「我沒有輕視你的爵位，也不是貪圖......」贊柯有點語塞，「我很欣賞你，讓你借住我的宅邸也是誠心不求回報，但我承認，我確實對你有私心。」

『私心』，埃德金頓時感覺胸口發涼，他失落的垂下雙肩，失望顯而易見，儘管他懷疑過正經的哈斯丁公爵說不定其實是衣冠禽獸，但是他心底依然希望贊柯的真面目能夠如同他們初遇時的印象。埃德金覺得自己對贊柯的好感瞬間像是投入井裡的石子。

贊柯的目光無法從埃德金身上移開，他在埃德金的眼底感受到冷淡，這讓他心口揪痛，贊柯寧願被誤以為是急躁的男人，也不願再被埃德金誤解他的本意而關係疏遠。

「埃德金，我愛上你了。」贊柯試著放緩語調，讓話語聽得誠懇，卻依然無法掩蓋他的焦慮。

埃德金愣住，疑惑自己是否聽錯了。

「這是我第一次產生這種感覺，自從我們相遇，我一直想著你，回想你的笑容、你的聲音，你帶來的變化在哈斯丁公爵府也是難得一見的，我逐漸對你......心生貪婪。我起初對此很懷疑，但只要觸碰過你，我發現我更無法放棄思念你，甚至我原本毫無興趣的事也因你而變得喜歡。」

贊柯的眼神真誠，語調逐漸變得從容，「雖然丹柏莉夫人希望你假扮我的情人，然而我更渴望成為你真正的戀人，我愛你，埃德金·達維斯。」

埃德金不認為十一月的英國會熱得他雙頰微熱，他沒有面對過如此小心翼翼又誠實的告白。

逢場做戲與政治聯姻在貴族之間很常見，生來俊俏的埃德金勛爵必定會遇上膚淺的追求，埃德金原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可能對人真心誠意。所以他第一次對米亞公主全心付出，他卻摔得一塌糊塗，當時又適逢家庭變故，深愛的故鄉每一分景色都讓他心碎，沒人知道埃德金離開捷諾維亞的時候有多落魄。他知道出自肺腑的坦白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氣，他也知道誠摯地希望對方回報愛情卻反被糟蹋的感受。

儘管如此，埃德金在聽完贊柯的坦白之後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因為他自己也還沒釐清答案。畢竟沒有人在收到毫無保留的青睞之後卻不為所動，聽著真心誠意的讚美仍不感動，感受著連日來只針對自己的體貼與溫柔，而且被如此迷人的公爵日以繼夜的深情注視，彷彿他們的身分地位都不該是問題。即使是從沒考慮將男性作為戀愛對象的埃德金，也會動情。

埃德金承認自己確實在那天接吻後期待過贊柯的答案，他期望確信彼此的感覺是相同的，他渴望知曉贊柯的眼裡蘊含的究竟是愛意還是虛偽。所以他聽到贊柯的回答後徹底失望了，像心碎一樣，像被糟蹋一樣。也許是埃德金的期望過大，他才會對選項之外的答案如此失落，埃德金這才發覺，在那天之前，他不知道自己原來抱持著這麼大的期待。

在那天受到打擊之後，他現在又該怎麼、

「埃德金，我不期望你能給我答覆，我只希望你能夠理解，我對你的感受是真心的。」面對欲哭無淚的埃德金，贊柯的聲音也開始顫抖。

「為什麼不期望，你難道沒有妄想過兩情相悅嗎？別說得像是我的答案不重要似的，也別在相愛裡將我排除在外。」儘管埃德金試著不讓自己太過挑釁，但他依然因為埋怨贊柯而無法自制。

埃德金作為貴族應該保持的體面，總是在哈斯丁公爵面前瓦解，在他笑彎的眉目下融化，因贊柯的挑逗而心癢難耐。

「埃德金，我、」贊柯嚥了嚥，他的嘴唇顫抖得無法組織言語，「我......」

贊柯朝埃德金走近，即使埃德金身後空無一物，他也不打算再閃躲或逃跑了。

「我可以吻你嗎、」贊柯的語氣難得膽怯。

埃德金沒等贊柯問完，雙手緊抓他的領口，就將公爵拉向自己，讓彼此的雙唇緊密貼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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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克力燉兔肉：加泰隆尼亞及安道爾傳統料理，加泰隆尼亞語Conill amb xocolata，使用含量70%以上的黑巧克力燉煮兔肉；有些食譜會改以含有巧克力的碎醬（La picada）作為佐料。
*哈波（Harper）：Harper直譯為彈琴的人或豎琴手。